来源:竞技宝官方测速 发布时间:2025-04-05 08:37:22
2024年8月,55岁的姐姐在我们的注视中安详地合上了双眼,走完了她平淡而又无忧无虑的一生。
虽然姐姐去世时才55岁,可乡亲们却都非常赞赏我们兄弟,因为,姐姐小时候患了小儿麻痹症,她的智力,就永远停留在七岁那年……
我们兄弟姐妹三个,姐姐是家里的老大。虽然是女孩,可从牙牙学语开始就表现得非常聪颖。口齿都还不是很清楚的时候,就能够背诵一些唐诗和数字。
二哥比大姐小了不到两岁,我比二哥又小了两岁。由于那时候父母都要出集体工,我们爷爷奶奶又都去世得早,于是从我们能走路开始,姐姐就像一个小妈妈一般带着我俩,这样就能腾出父母放心地去挣工分。
姐姐六岁开始上学的时候,也还要带着我们俩一起去学校,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不占用父母的时间。但即使这样也不影响她的成绩,每次考试都能考双百分。
因为这样的缘故,年纪小小的大姐,在我们村子里几乎就是口碑最好的一个。大人们在教训自家孩子时,总会用我大姐来当榜样,恨铁不成钢地对自家孩子说:
看看人家小芳,你们要是有她一般的懂事我们就烧高香了,真是人比人气死人……
或许是姐姐的过于懂事与聪慧,让老天都有点嫉妒,于是才要让姐姐有点“瑕疵”。
那年春天,我和哥哥竟然睡到自然醒。按照惯例,本应该是大姐老早就叫醒我们的。我们还在窃幸能睡个懒觉,睡眼朦胧地起床,发现母亲也在家。
母亲告诉我们,姐姐今天有点不舒服还躺在床上,已经给她请了假,你们俩就不需要跟着去学校了。
我们顾不得吃饭,赶紧跑去姐姐的床前,躺在床上的姐姐被我们的喊声吵醒,睁开红红的双眼看着我们,用很虚弱的声音对我们说:
父母都以为姐姐就是感冒了,发个烧而已,去赤脚医生那里买了几颗丸子给她吃,然后休息一天又会活蹦乱跳起来。
可到了第二天,姐姐根本没好,甚至烧得更严重了一些,连嘴唇都开裂了。只好又请湾里的赤脚医生来给她打了一针,还开了点药吃。
姐姐还是没好,到第三天的时候,慢慢的开始说胡话了。父母赶紧抱着她去了卫生院,医生看了一阵就说:孩子是脑膜炎,就算救回来只怕也有后遗症。
那时候的乡卫生院医生也就那水平,姐姐住在医院里,无非就是打点滴降烧。但姐姐还是抽了几次筋,高烧也反反复复,医生最后才确诊是小儿麻痹症。
就算我当时还不是很懂得那些,也感觉到了姐姐和以前的不同,她的眼睛不再像以前那么有灵气了,更不再大声呵斥我和哥哥了。
从那以后,别说照顾我们两个弟弟,姐姐连自己都管不住自己,就知道肚子饿了嚷着要吃,肚子长了喊着要屙粑粑。
外面下着雨地上全是泥,以前的姐姐总会小心地警告我们,别去踩水弄湿了鞋子。现在的她,反而自己去水里踩得一个起劲。
不过,很多时候,姐姐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,不管是房间里还是阶基上,给她放个小凳子,她能一动不动地坐半天,你不去叫她她就不会动。
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,曾几何时,父母都为这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而自豪。可如今的她,不但帮不到家里了,甚至还得对她更多一点照顾。
但即使如此,父母也从来就没嫌弃过这个痴呆的女儿,甚至还经常教导我们:你们都是男子汉,姐姐以前对你们那么好,你们今后也要同样对她。不管别人怎么看她,她永远是你们的姐姐。
当然,在当时的我们心里还在认为,姐姐只是暂时这样的,只要她的病好了,就会回到那个疼我们又经常骂我们的姐姐。
时间就那那么一天天、一年年过去,二哥和我都上学了,姐姐的病依旧没有好转——我们也已经明白,她的病已无了再好的可能。
但在我们兄弟俩的脑海里,始终记刻着姐姐曾经对我们的好,也更加懂得,父母为什么反复叮嘱我们俩今后要好好待姐姐。
姐姐也在长大,但她的身子虽然只比我们弱小一点点,可智力却再也没有长进,甚至还退化到了四五岁的水平。
以前偶尔还能做一些她以前就会做的事,比如摘点菜烧个火什么的,可慢慢地,就只知道吃喝拉撒了。偶尔有的自主动作,可能就是捣蛋,比如把家里养的小鸡丢进水缸里,或者在地坪里和泥巴。
姐姐也不怎么认识外人,但对我们自己的家人却从不陌生。尤其是我们两个弟弟,每当她自认为受了什么委屈,总会大声喊我们,如果我们上学了不在家,她喊几声之后才会叫妈妈。
当然,我和哥哥也从来就没嫌弃过“不懂事”的姐姐。寒暑假,我们也会牵着她去外面玩,有谁敢欺侮她、或者要拿她来取乐子,我们兄弟俩绝对会冲过去和她拼命。
我们慢慢长大,可惜我们的成绩都不大好,二哥更是读完初中就回家帮父母干活。我稍微好点,勉强读完了三年高中,至于上大学,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。
我和哥哥都是大青年了,虽然没有读出去光宗耀祖,但家里多了两个全劳力,又已经是包产到户,我们家的条件也慢慢变得好。
二哥从学校出来就跟人学了泥水匠,虽然读书成绩不怎么样,可脑子很好使,做事的时候又体心如意替东家考虑,没几年就成了附近有名的好师傅。
我高中毕业后回到家,却不愿像大哥那么辛苦,就想着搞点轻松一点的活计。“考察”了一番之后,还是受二哥泥水匠的行当激发了灵感,开了一个红砖厂。
还别说,刚好赶上那些年农村房子翻新的浪潮,我的砖厂一开业就火爆,每天的压砖机一转,出来的虽然是黄泥巴砖胚,但那简直就是哗哗响的钞票啊。
家里有了钱,二哥的年龄也大了,我们兄弟俩就捡了六间两层的红砖混泥土新房。两兄弟一人一头,中间还有个大堂屋。这样的大房子,在我们村里还是第一栋呢。
家里红红火火,二哥的婚事很快就成了,嫂子就是邻村的姑娘,二哥给她们家建房子时认识的,当年就把她娶进了门。
嫂子订婚的时候,我父母拉着嫂子的父母反复说:亲家,我们也不瞒你,家里有个不谙世事的女儿,这个事也瞒不住。
嫂子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,订婚宴上顾不上害羞,很大方地让父母放心,还说姐姐的事她早就知道,今后也一定会把她当姐姐待。
果然,嫂子过门没多久,一直不怎么认识外人的姐姐,竟然奇迹般地很快和她混得腻熟,有什么事开口就叫小香(我嫂子的名字里有个香字)。
姐姐虽然智力没发育,但身体的发育没耽搁多少,女孩家大了就会有例假,嫂子过门后,很自然地从母亲手里接过了这个任务。在我的印象里,姐姐也从来就没因为例假的原因闹过笑话。
嫂子过门后的第二年,小侄子出生了。到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太久,父亲就病倒了。
应该是这一辈子太劳累,也可能是姐姐的事到底让父亲心里有个打不开的结。送去医院一检查,肝癌晚期。
父亲对自己的病倒是很洒脱,坚持不肯住院,还说与其人财两空,倒不如回家去多抱抱孙子几天。